2011年8月29日 星期一

白色的歲月 變色的我(6) 姚念慈

到獄中舉行婚禮

大姊、二姊接到我老公的通知,前來斗六探望,見到我時,她們心痛得糾成一團,因為她們面對著么妹,竟是一個瘋言瘋語的瘋婆子!我對她們視若無睹,聽見門外有車聲響起,我慌慌張張的由病床跳下,躲到病床下說:『他們來了!那些調查局的惡魔來了,要來抓我去活埋啊!上帝,請救救我啊。』姊姊們全都被嚇呆啦!真的不能瞭解,更不能想像嫁到鄉下不到九十天的妹妹會瘋成這樣。

當時我的姊姊們,對我老公極不能諒解,責怪著他說:『好好一個人,嫁到你家還不到三個月,就瘋了!我們真的不知道你是給她過什麼樣的日子啊!』他面對姊姊的責難,無言以對。原本我們的婚姻是不被看好的,姊姊反對的理由是:『自己父母有白色恐怖的事件,使我們都深受其害(言行被暗中監視著,毫無自由可言),老爹是被關久了,頭腦不清楚啦,把妳的婚姻大事當兒戲,妳自己可不能把自己的幸福葬送,要三思呀。』這是我們決定要結婚前,大姐苦口婆心的勸告。但我心已屬,堅持著非嫁給他不可。

當時我把喜訊在面會時告知還在服刑的老爹,老爹大喜!因為他仍在服刑,無法親自將我交到新郎手中,更無緣看著女兒步上紅地毯,走過人生最重要的一程,為了彌補老爹的遺憾,我們去申請特別面會,結婚當日在獄中也有一場簡單的婚禮,在老爹的祝福與見證之下成為夫妻,老爹拉起我的手交到他手中,並含著喜悅的淚說:『請你好照顧我最寵愛的女兒,共創美好、幸福的人生,我將永遠為你們祝福與祈禱。』

幸運的是我的並在住院近半年的精神病院後,終於痊癒了,姊姊們不願再舊事重演,我們搬到台北組小家庭。我的主治醫生在姊姊們追問我的病因下,曾表示我的病是懷孕引起的,姊姊們卻認為是由於門戶的不相當,拿筆的嫁給鋤頭(老公家務農)的,整個生活環境截然不同而引起。當然她們的判斷是憑空而來,我確實有適應不良的感覺,在我們家若打破了個碗,父母會關心著我們是否受了傷?總是關心地仔細檢查著我們的雙手,唯恐我們被碎片割傷,忙著拿藥箱來為我們敷藥。婚後我面對的是受日本教育的公公一個十分大男人主義的長輩,與一個木不識丁的婆婆,在他們家,碗比人值錢,他們只會心痛那個破碗。 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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